踏上鸣鹤古镇的青石板,仿佛踏入时光回廊,一幅江南水墨长卷,正缓缓在眼前铺展。 清晨,古镇建筑如凝固的历史诗篇。...
快门里的妈妈
妈妈的世界好像永远都被框在了镜头里,她执着于给万物打上柔光,把生活变成一场永不散场的摄影展。而我,不幸生为她的儿子,便成了这场展览中身不由己的头号展品兼免费劳力。
妈妈的世界好像永远都被框在了镜头里,她执着于给万物打上柔光,把生活变成一场永不散场的摄影展。而我,不幸生为她的儿子,便成了这场展览中身不由己的头号展品兼免费劳力。
暑假出游,别人家孩子撒欢奔跑,我却要在妈妈的指令下做她的“御用模特”。她端着手机,眉头微蹙,如同指挥一场重大战役:“肩膀放松点!头往左歪……哎,笑得太僵了,自然一点!”我感觉自己像一棵被强行拗造型的盆栽,被迫在烈日下被她摆布成各种姿态。
更“令人发指”的是,我当完了模特,又要瞬间沦为她的“私人摄影师”。只见她优雅地立于风景前,而我却要蹲伏、跪地、趴下,只为寻找一个刁钻角度。稍有差池,便换来她恨铁不成钢的叹息:“你看看你这怎么拍的?把我拍的这么黑!还把我的腿都拍短了半截!”阳光火辣辣地灼烧着我的背,相机却像块冰,沉沉压在手上也寒在心里——风景再美,此刻也成了我受刑的背景板。
若论最残酷的考验,当属饭桌前的煎熬。当服务员终于端上那盘油亮诱人的红烧排骨,酱汁在灯下闪着琥珀色的光,香气勾魂摄魄。我喉头滚动,筷子几乎要按捺不住地扑过去,妈妈却一声断喝:“别动!”她俨然一位战场指挥官,双手各持手机,对着菜肴进行360度无死角的拍摄。我眼巴巴地看着热气腾腾的菜渐渐凝滞,香气从张扬变得含蓄,连在肚子里翻江倒海的馋虫都逐渐偃旗息鼓。可妈妈却浑然不觉,她拍完了照片,又凝神屏息,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滑动,施展起精妙的“P图大法”——黯淡的色泽在她手下陡然变得鲜活,平凡的一盘菜,瞬间被她点石成金,升腾起艺术的光晕。可那艺术再辉煌,也填不满我腹中辘辘的空城,更抚不平我望眼欲穿的焦灼。
这样的日子久了,我心底难免淤积了小小的怨怼,觉得妈妈像个过分执着的导演,强行把我们平凡的日子剪辑成一场永不落幕的华丽演出,而她手中的镜头,便是一把严谨又霸道的尺子,丈量着每一刻是否“够格”入画。
然而一次整理旧物时,我无意间翻到了一本厚如辞海的相册。指尖抚过一张张相片,无数流光碎影扑面而来——有我幼时笨拙堆起沙堡时沾满沙粒的笑脸,有她费尽心思“P”得宛若仙境的餐桌美食,更多的是那些我曾被逼摆拍的僵硬姿势,竟也在她精妙的捕捉与后期里,沉淀出意想不到的动人瞬间。一张张翻下去,我赫然发现,每一张被精心修饰过的照片背后,都藏着一个被我忽略的细节:是妈妈额角沁出的细汗,是她为了捕捉我某个自然表情而长时间举着手机的微颤手臂,是她凝视屏幕修图时,眼角眉梢流淌出的、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与温柔。
原来妈妈并非耽溺于虚幻的光影魔术。她固执地举着手机,为每一帧平凡影像注入光鲜色泽,如同一个小心翼翼的守护者,在时光的指缝里,奋力抢救着那些注定要黯淡、模糊、最终消散于无形的瞬间。我开始明白,妈妈并非活在滤镜里,她是举着以爱为名的镜头,在喧嚣日常的尘埃中,为我们筛取着值得珍藏的点滴回忆。
原来这世上最执拗的快门声,是爱的另一种心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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