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周,我和家人一起去了普陀山景区游玩,那真是一次难忘的经历! 我们先坐缆车去佛顶山。缆车缓缓上升,我紧紧盯着窗...
云雾起时,我在大岚采茶
那年清明前,父母决定自驾带我们几个孩子去大岚找朋友踏青。出余姚城时,晨雾还挂在河埠头;车子沿浒溪线盘旋而上,拐过一个山坳,雾幕忽然被风撩开——一抹鲜绿从云缝里倾泻
那年清明前,父母决定自驾带我们几个孩子去大岚找朋友踏青。出余姚城时,晨雾还挂在河埠头;车子沿浒溪线盘旋而上,拐过一个山坳,雾幕忽然被风撩开——一抹鲜绿从云缝里倾泻,像打翻的颜料顺着山势层层跌落。我贴着车窗,远远看见那绿浪一直滑到天光深处。母亲回头冲我笑:“袁叔叔家的茶园到了。”
父亲把车子停在羊额岭的简易平台。推开车门,湿冷的云雾立刻涌到脚踝。我们沿碎石小路下行,雾像乳白的河,先没过膝盖,又没过腰。走出十几步,绿忽然裂开——不是一抹,而是一片海。
梯田的茶垄一阶一阶,用柔缓的弧度环抱整座山谷。风一吹,绿浪从谷底涌起,浪尖闪着银白的毫光,那是新芽的细茸。再往下走,纹理愈发清晰:每一层宽不过两臂,却修得笔直,像被尺子量过;老茶树粗壮的根须从土壁探出,新栽的小茶树才及我腰,嫩叶贴着旧叶,像一排踮脚张望的孩子。
“平安,发什么呆!”
阿泽的声音从茶丛里跳出来。他戴着袁叔叔的竹笠,袖口卷得老高,露出一截被晒成栗色的手臂。袁叔叔笑着冲我们挥手:“今天你们几个小鬼当茶童,掐坏了芽头可没晚饭吃!”他把小斗笠扣在我头上,斗笠边缘还留着去年写毛笔的墨迹——“雨前”两个字已模糊不清。
我们排成一列,学着袁叔叔半蹲。两指捏住芽柄,轻轻一旋,“嗒”。可我的力道稍偏,嫩芽断口渗出细小水珠,像委屈的眼泪。袁叔叔不恼,掰开我的手指,让我感受茶梗的脆与韧:“别怕伤树,茶树命硬;怕的是你心浮。”一垄到头,竹篓只铺了浅浅一层青。阳光忽然破云,照在垄间,新芽的毫毛闪成碎银,旧叶则透出温润的墨绿。我伸手去摸,叶背的绒毛蹭过指腹,像最软的绸缎。阿泽在前方喊我比赛谁采得快,我们笑着在茶垄间穿梭,像两条绿色的小鱼。
正午,我们回到柿林村的木屋。袁叔叔把茶青摊在竹簟上,父亲蹲在灶口添柴,母亲和阿姨揉青团。铁锅渐红,茶青下锅,“嗤啦”一声白雾腾起,袁叔叔的手在热气里翻飞,汗珠顺着眉骨滚落,亮得像芽尖上的露珠。
茶出锅,滚水一冲,碧汤里竖起万千嫩芽。我们捧着粗瓷杯,热气扑到脸上,像早晨那片雾又回来了。院墙外,梯田被阳光重新点亮,绿浪一层层退回天空,仿佛方才的翻滚只是为了让我们看清它最细微的纹理。
傍晚,袁叔叔把二两新炒的茶装进铁罐,罐身贴着红纸条,用毛笔写上我们每个人的名字。车门关上前,他把罐子在耳边摇了摇,像确认里面装的是整个春天。
父亲发动车子,梯田缩成一条细长的绿丝带,被云雾轻轻收进口袋。我打开车窗,山风卷着茶香灌进来,像一只无形的手,替袁叔叔挥别,也替年少的我们,把大岚的云雾和绿意一并塞进记忆的口袋,当最后一缕茶香消散,窗外的霓虹已替代了当年的云雾,但我知道,真正的绿仍在体内蜿蜒,像一条看不见的河,流向所有即将抵达的春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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